新年伊始。
新皇登基,建元弘昌。
封李武為護國將軍,徹查龍逆案。
抄家滅族,血流成河。
東城坊市十室九空,早朝官員不滿半數,終得金銀合計一億七千萬兩。
弘昌帝下詔,鳳陽國五年不納糧。
同年六月。
李武官拜兵馬大元帥,領兵北征。
大破各路反賊,平定北方六州,揮師南下。
……
神京。
張宅。
門口插了喪幡,院內搭建靈棚,墻上掛著白布挽幛。
一眼望去白茫茫、凄慘慘。
周易走進靈棚,為張舟上了三炷香,三跪三拜完成祭拜。
孝子張進還禮磕頭,周易連忙扶起來。
“進哥,節哀順變。”
張舟去年已經從天牢退下,由張進頂了差撥之位,喝了大半年藥,終究是沒能抗過這個冬天。
天牢獄卒壽命都不會太長,張舟活到五十四已經算是長壽,周父不到四十就沒了。
科學上說是常年在陰暗、潮濕環境工作,又接觸各種重刑犯,堪稱社會最陰暗面,對身體、心理都造成了巨大壓迫,所以才早衰短壽。
然而人們認為是遭到了報應,平日里壞事做的太多,損了陰德折了壽,就連很多獄卒都是這么認為的!
周易安慰幾聲,有管事的請他去旁的院子歇息。
“你小子來的這般晚,昨兒又去春風樓了?”牛校尉大馬金刀的坐著,左右有奴仆專門侍候茶水。
“牛叔脾氣愈發大了,是打算要退了嗎?”
周易如今已經三十二歲,人到中年不得已,面上敷了層秘制黃蠟,看面相得有四十歲,很符合天牢獄卒早衰的特征。
“鄭大人給小四兒,謀了個禁軍都統位子,這般大的恩情,咱不能再占著茅坑了。”
牛校尉說的正是他的四兒子,前面三個好讀書,都不愿來天牢當值。
畢竟是富貴公子哥,誰也不愿在又臟又臭的廝混,牛校尉近些年沒少為此事發愁,如今以校尉置換了禁軍都統。
左右都是天牢一系,牛家經營的關系還用得上,等于兩全其美。
五年前,果然如周易所料,朝廷空降鄭高遠為司獄。
鄭司獄一進來,就大刀闊斧的改革,懲治貪腐。錦衣衛抓了人,都不用換地方,找個空牢房就關進去。
前司獄舊部折損大半,牛校尉率先投入鄭司獄麾下,對稱兄道弟的同僚下狠手。
當然,再怎么動蕩,也影響不到送飯的獄卒!
“那就恭喜牛叔了。”
周易看著牛校尉花白頭發,眉目間隱有死氣,一旦退下去不知能撐幾年。
父母之愛子,則為之計深遠。
牛家的根基在天牢,上百年經營的人脈,一旦舍棄了,怎么能保證偌大的家業,憑那三個連舉人都考不過的紈绔公子哥?
天牢中關了多少達官貴人,周易站在一旁聽著看著。
大家族從外面攻,一時是倒不了的,多是先從內部衰敗,風來一來就塌了!
同僚好友聚在一起閑聊,最終話題都會轉到平叛戰場,這是近五年來鳳陽國的大事。
大元帥兩年定北,揮師南下已經三年多,戰況甚是激烈,邸報經常刊登大元帥破敵數萬十數萬。
獄卒葉城嘿嘿笑道:“朝廷邸報的破敵數,前后加起來已經有三四百萬,南方反賊有如此大軍,還不直接圍了神京?”
周易提醒道:“葉兄弟慎言,這話讓李家人聽到了,你自個兒尋個牢房。”
如今李家在鳳陽國威望,還要超過當年龍相,畢竟文臣再怎么弄權,也比不過統兵數十萬的武官。
市井早已有流言,南方三年不定,就是李武養寇自重!
“你這廝知道個屁!”
牛校尉呵斥一聲:“南方可不止有叛軍,陛下說十年不納糧,北邊叛軍士氣崩潰。南邊可不一樣,地租一分都不少收。”
張家吊唁人群中,牛校尉已是最頂尖的身份,旁的人聽到這話紛紛湊過來。
“誰還敢違抗朝廷政令?”
“哼哼!”
牛校尉沒有繼續說,話題一轉:“易小子有沒有煉至臟腑,你這年歲氣血已經開始衰落,以后可越來越難了。”
“還要過些年。”
周易搖搖頭,又五年過去,筋骨錘煉到了大成,然而氣血煉臟腑是個瓶頸。
皮膜、筋骨屬于硬功夫,日積月累磨煉就能有所成。煉臟、洗髓則是軟功夫,萬萬不能強來,不少人強行錘煉臟腑,直接煉的五臟破裂出血。
“你這廝聰明一世,終究是糊涂了回。銀子都扔進了武道和勾欄,連個親事都未成,待到老了誰養你?”
牛校尉似是找回了場子,想大笑出聲,又覺得這場合不適當。
這幾年沒少請教周易,每次牛校尉都有錯覺,仿佛自己是個愚蠢莽夫。
“萬一哪天,就突破先天宗師了呢?”
周易說的認真,在場之人只覺得在開玩笑。
鳳陽國如今確定的兩位宗師,一個是兵馬大元帥李武,另一個是南邊的號稱蒼天王的叛軍統領。
這時。
有人急匆匆的進來,大聲說道。
“剛剛有人見報捷的軍卒,說是大元帥覆滅反賊主力,活捉了那兩位天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