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牢官署。
周易推門進去,躬身施禮。
“牛叔,你找我?”
牛校尉放下示意周易坐下:“你小子,這手段使得也忒粗糙了?”
剛剛聽了獄卒匯報,斷定是周易使手段害死劉侍郎,這種事在天牢屢見不鮮。
“牛叔說啥,咱可是老老實實送飯。”周易裝傻充愣,沒有否定也沒有承認。
劉侍郎與羅虎尸體都涼了,可以以死無對證,不過也不是沒有風險。鳳陽國并非律法至上,有罪無罪全憑上面說了算,三木之下何求不得?
牛校尉哼了聲:“難怪雷大人與我說,這天牢里面,你這小子最是狡猾!”
“雷大人謬贊!”
周易笑著說道:“羅館主在京城有處宅子,藏了幾千兩銀子。銀子歸牛叔,拳譜歸我,宅子歸那個寡婦。”
“講究!”
牛校尉稱贊一聲,看周易愈發滿意。
寧愿分出自己的利益,也完成答應羅虎的事,牛校尉自認為做不到,畢竟欺負寡婦吃絕戶這種事情,實在司空見慣。
“畢竟羅師傅與我有傳藝之恩。”
周易本不愿出風頭,滋補藥方也不是最重要,而是真真的相讓劉侍郎死。
劉侍郎,是個真小人!
這種人做事毫無底線,不一棍子打死遺禍無窮,萬一哄得新皇高興了,又官復原職,周易就只能逃離天牢了。
牛校尉問道:“早就知道你沉迷武道,可練出什么名堂?”
“自幼身體弱,練武就是強身健體。”
周易瞥了眼桌上瓷杯,將蓋子拿在手中握了握,化作一捧粉末。
牛校尉當年也去過武館,后來受不住苦累,連皮膜都沒練成,不過卻懂得武道境界。
“鋼筋鐵骨,握石成泥,你小子不聲不響的竟有如此實力?”
“十余年一日不輟,又從未斷過滋補湯藥,天賦已經算是下下等了。”
周易所說并非謙虛,按照魏昌所說,江湖上七八年便能煉筋骨,然而混江湖的可沒時間天天練功。
羅師傅的真傳弟子,自幼湯藥洗澡內氣蘊體,十六七歲就已經筋骨大成,號稱將來有望先天宗師。
周易羨慕并不嫉妒,畢竟那位天才弟子,已經死在了亂軍當中。
活著,才是一切之根本。
誰活得長,熬死了同行,你就是一代宗師!
牛校尉嘖嘖贊嘆:“你小子在江湖上也是二流高手,怎么不去闖蕩闖蕩,可比窩在這給人送飯痛快多了!”
“二流算個屁,京城十大武館,館主都是煉臟高手。傳聞金刀武館的陳師傅,已經開始洗髓,有倒拽九牛撫梁易柱的神力,結果連個全尸都沒有!”
周易聳聳肩說道:“爭來爭去落得個全家抄斬,哪有我這般安穩舒服?”
宇宙的盡頭是考公!
周易已經站在了宇宙盡頭,而且天牢位卑權重,油水豐厚又不涉官場斗爭,還可以傳給子孫后代!
牛校尉聞言,目光閃爍,忽然問道:“你小子說說,我這次能升司獄嗎?”
周易沉默片刻,搖頭道:“難!”
“怎么說?”
牛校尉正了正身子,這個問題他問了不少人,全都在恭喜和拍馬屁。
所有人都認為,天牢下任司獄,非牛校尉不可。外人敢進來,不懂天牢的規矩,用不了多久就住進牢房了!
周易斟酌后說道:“雷大人為求減罪,必然向朝廷交代龍逆謀劃,新君怎么敢信任牢中官吏,大可能會空降一位心腹為司獄。”
十年天牢生涯,周易早已經發現。
天牢官職流動性太低,幾乎成了世襲罔替一般。
雷司獄父親是校尉,牛校尉的爺爺是前司獄,就連周易的父親、爺爺都是獄卒。
朝堂四品御史中丞的住處都是租的,微末胥吏就買了神京宅子,當然人家可能是裝窮,不過也足以說明天牢問題。
牛校尉不服氣的哼了聲:“咱這兒明里暗里各種規矩,不懂行的來了,能管得了嗎?”
“人家確實不懂規矩,卻可以隨意抓人裁撤,咱這誰禁得住查?最后所有人都換了,規矩就是人家定!”
周易見牛校尉臉色發黑,連忙表忠心道:“牛叔放心,我定是支持你的。”
“你個送飯的,能有什么用處?”
牛校尉嘆息道:“雷大人也是這般勸我,他當年投靠龍逆,才有了抄家流放之禍。否則雷家幾代校尉官,無論哪朝哪代,都不會缺富貴!”
朝廷勛貴還會逐代減爵,五世之后祖蔭耗盡,與庶民無異,天牢卻是個能傳子子孫孫的鐵飯碗。
“牛叔不必憂慮,若是新來了大人,您就一力輔佐!”
周易勸慰道:“天牢自前朝就有,無論誰來當司獄,過不了多久就成了天牢一系了。”
天牢相對來說獨立自主,與各個衙門聯系也少,牢門關上就成了獨立王國。
任誰當上司獄,掌握了天牢的權力,都不會改變天牢的利益!
牛校尉微微頷首認同,話題一轉:“你小子今天二十七了吧,還天天去春風樓廝混?我大哥家有個侄女,生得端莊……”
“牛叔,今晚約了弄玉姑娘談論大道,先走一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