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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崇明三十六年,冬。

  帝崩,龍相謀反。

  威遠公持先帝遺詔,率兵鎮壓,血染安定門。

  翌日。

  神京軍管戒嚴,搜捕龍相余孽,天牢人滿為患。

  ……

  天牢。

  有人扒著柵欄求饒。

  “陛下,老臣冤枉啊!”

  “臣與龍逆,絕無干系!”

  “龍逆,人人得而誅之!”

  也有自知必死無疑,臨死痛罵崇明帝。

  “老天無眼,狗皇帝哪有資格牧民?”

  “趙氏皇族死不足惜!”

  “狗皇帝,老夫恨不能啖之骨肉!”

  “老匹夫,你竟敢罵先帝,本官與你不共戴天。”

  “盧老狗,當年若非龍相護,你貪墨數十萬兩軍餉早全家抄斬了!”

  “……”

  天牢從來沒這么熱鬧過,亂哄哄像是菜市場。

  兩方人罵著罵著甚至打起來,文官揪頭發,武官撩陰腿。

  值守獄卒看得眼花繚亂,低聲議論這些大人物,臨死前連面皮都保不住了。

  丙九號獄。

  里外兩間,干凈整潔。

  周易打開牢門,里面只關著兩個中年人。

  半人高的大枷套在脖子上,只能低頭跪著,否則枷鎖硬生生壓斷脖頸。

  犯人聽到腳步聲,艱難抬頭瞅了眼。

  周易笑著招呼:“龍公子,咱又見面了!”

  “你是誰?”

  龍公子聲音干裂嘶啞,與之前進天牢的囂張跋扈,判若兩人。

  “也是,您這種貴公子,怎么能記得我這小人物。”

  周易笑意盈盈:“這些年龍公子來天牢,都是我送的飯,侍候不好了還要挨巴掌。”

  龍公子眉頭緊皺,稍稍有了些印象。

  只是平日里打的人殺的人太多,數也數不過來,仍不記得什么時候打過周易。

  “小人!”

  龍公子鄙夷道:“平日里與狗一般,只敢在本公子落難時報復!”

  “希望龍公子能一直這么硬氣。”

  周易絲毫不生氣,他從不打算做個好人,因為不想讓人拿槍指著。

  所以做個壞的好人,惡的善人。

  龍公子抽我一巴掌,縱使過了十年,也必須報復回來。

  原諒他是佛祖的事,周易只負責送他去西天!

  “我在天牢這些年,學的東西比較雜,時間有限就不逐個嘗試了。”

  周易說話不急不緩,就像是與老朋友閑聊:“過些日或許還要提審,刑具也用不上,請龍公子試試這顆藥……”

  說著從袖口摸出一粒藥丸,圓滾滾,紅彤彤,表面還有詭異紋理。

  “錦衣衛前些年,抓了位精通蠱蟲的賊人,他臨死前用這顆藥,換了壇十年梨花白。”

  周易說道梨花白,總會想起魏昌,這些年對龍公子的怨氣多源于此。

  好的砍頭,壞的逍遙。

  “據那賊人說,這藥丸里面有只異蟲,服用后再腸胃里孵化,然后以五臟六腑為食。由于吃的少,所以中蠱之人,還能活一年半載。”

  周易抓住龍公子的嘴巴,稍稍用力就掰開,屈指一彈藥丸就進了嗓子。

  “嗬嗬嗬……”

  龍公子嗆的說不出話,隨后藥丸融化,只覺有什么東西順著喉管向里爬。

  爬到了肺部,興許是累了餓了,開始隨意啃咬血肉。

  “啊——”

  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,讓原本亂哄哄的牢房,慕然一靜。

  龍公子脖子和雙手定在重枷上,雙腿有腳鐐捆著,縱使疼痛欲死,也只有限范圍的掙扎。

  面色漲紅,青筋浮現,宛如厲鬼。

  片刻之后。

  蠱蟲吃飽了開始休息,疼痛緩緩消減,龍公子再抬頭看周易,眼神中充滿恐懼。

  “龍公子好好休息,蠱蟲隨時都會醒來,以后想睡個安穩覺都難了。”

  周易說完,轉頭看向旁邊。

  龍公子的親弟弟,十幾歲的少年,不得不說龍相老當益壯。

  “你你你別過來!”

  少年哆哆嗦嗦,見周易盯著自己看,嚇得胡言亂語:“我爹是首輔,我娘是公主……我有皇族血脈,你別過來……”

  這時。

  牛校尉帶獄卒進來,見龍公子還活著,頓時松了口氣。

  “我就說嘛,小易子能不知輕重?”

  天牢里折磨犯人是尋常事,只要不耽誤提審行刑,沒人理會賊人受了什么酷刑。

  周易起身施禮,低聲道:“牛叔,今兒沒見到雷大人?”

  “雷大人閉門思過,牢中一應事宜交給我了。”

  牛校尉聲音低沉,臉上卻掩不住的喜色。

  雷司獄牽連謀逆案,大可能是回不來了,趁此機會上下活動關系,定能接下司獄一職。

  少年見幾人離開牢房,恐懼才緩緩消散,轉頭看向龍公子。

  “哥,你好些了嗎?”

  龍公子怨毒的盯著少年,咬牙切齒道:“都是因為你這個孽種,否則本公子豈會落到這般田地,父親定能成就大計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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