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体
关灯
   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
  許芷瞪他一眼,嗔道:“我問你去不去,答就是了。說這么多做什么?倒不如女子爽利。”

  寧確賠罪道:“夫人說的是,是我說得不妥。”

  許芷心頭的火氣一下就消了。

  薛成棟過去就是不樂意哄她。

  寧確向來在她跟前低頭,而且低頭低得真情實感。

  許芷輕嘆一聲,起身道:“就這事,走了。”

  寧確便也不多言,送著她離去。

  只是這夜是徹底睡不著了。

  他起身喚來府中管家,道:“我親自起書,你派人送回族中。便說我要成親了。”

  管家大驚失色:“什么?哪家姑娘?”

  他從沒聽說過啊!莫不是老爺睡昏了頭,錯把夢當現實了?

  寧確此時卻已經開始嘀咕上了:“請何人代為登門提親最好呢?”

  他擅自過去,那都叫孟浪,得有個年長的女性代為說親。

  等這個琢磨清楚了,寧確又點燈連夜琢磨起了聘禮用哪些。

  如今的宅邸小不小了,是否要花銀子擴建。

  等洋洋灑灑做了不知幾張計劃書,天亮了。

  寧確擱下筆,這才開始想……那臨死之人,會不會能換取夫人三分憐惜呢?

  雖然熟知許芷的性情了,但寧確心中還是有一分擔憂。

  見不得天光。

  昏暗陰冷之所,便是如今薛成棟棲身之地。

  他面無表情地倚坐在那里,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并沒有多少的慌亂。

  直到聽見一陣腳步聲響起。

  他抬眸望去,瞥見了許芷的身影。

  “你的面色不大好。”薛成棟低聲道。

  口吻還如昔日夫妻時一般。

  許芷淡淡道:“入冬病了一場,如今好了。你有何話要說?”

  “宣王問我,我將你的親生兒子換到了何處去。我自該要親口告訴你。”

  許芷精神一震:“換到了何處?”

  “在金光寺后的地底下。”薛成棟道。

  許芷一把抓住面前的欄桿,怒火熊熊燃燒:“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?”

  薛成棟道:“他生下來便不會哭喊,我抱在懷里時便知道他死了。”

  許芷跌坐下去,眼淚傾泄而出:“不可能,你騙我,是你狠心殺了他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,便主動將尚在襁褓的賀松寧接了過來,成了薛寧。如此你就不必忍受喪子之痛。之后我將那個孩子埋在了金光寺后,望佛法超度他,佑他來生平安。”

  薛成棟的語氣平靜,但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,他的臉色變了。

  因為他看見一道身影奔進來,將許芷從地上扶了起來。

  寧確。

  寧確!

  薛成棟霎時面色鐵青。

  許芷注意到他的變化,也氣得冷笑:“你這人真是奇怪,說起你自己的親生兒子,語氣這樣冷漠。卻在見到我要嫁與旁人時,就這樣變了臉。”

  薛成棟豈止臉色變了,連語氣都變了:“你要嫁給他?”

  寧確的臉色也微微變了。

  他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砸昏了頭。

  薛成棟僵著臉道:“本就是剛生下來,還未經我手養成的孩子。如何有感情?我將他埋在金光寺后,便已是望他來世千好萬好。”

  許芷被他這話氣得不輕,又問:“那清茵呢?清茵你也不在乎?她如今有了孩子了。你也半點不關心?”

  薛成棟動了動唇,只盯著寧確,隨即道:“我不喜歡她的性情。她分不清是非輕重,心中待你這個母親,也沒有多少愛重。”

  “養兒養女豈能如此功利看待?因性情不好,便不愛她!因不夠愛父母,便不愛她!你又何曾教過她?”許芷氣得大罵。

  不過她也知道薛成棟這說的是過去的薛清茵,她真正的女兒。

  “后來的清茵呢?她變得聰明了。可你依舊不喜歡。”許芷冷冷道。

  “她的聰明便是用在攛掇你同我和離之上。”薛成棟淡淡道。

  “薛成棟!你真是活該!”許芷罵他,“是因為你家中都是一群沒有心肝的豺狼虎豹嗎?便也將你生生教養成了這樣個冷心冷肺的禽獸!你知道賀松寧為何會輸嗎?恐怕也正是你教導的結果!都與你一樣的秉性!”

  薛成棟聽見這句話,面色沉了沉,一時間沒有再說話。

  許芷忍不住譏笑他:“怎么?還不愿接受這個失敗的事實?宣王登基為帝了,你不喜歡的女兒做了皇后。賀松寧敗了,他死了。你覺得很不甘心?很遺憾你沒能借賀松寧做成攝政王?”

  許芷說著又想罵他:“你真是個混蛋。就算真如你所說,是為不叫我經歷喪子之痛,才抱回了賀松寧,你又何苦將他教成這樣?他若真是個端方君子。也不至于死……”

  到底是這么多年看著長大,許芷心中對賀松寧真是恨極,但又覺得唏噓。

  薛成棟終于又開了口,他道:“冷心冷肺的禽獸嗎?興許罷。年少時要娶你為妻,便大抵是耗盡了這一生的感情。”

  許芷怔住。

  但很快她便找回了自己的聲音,冷冷道:“那又如何呢?也許如你所說,你唯一像人的時候,就是當年娶我的時候。但禽獸是變不成人的。”

  “你心中,操弄奪權才是最重要的。而兒女你視若敝履,偏在我心中,他們才是最重要的……你我走到今日,一點也不冤枉。”

  “我倒覺得可惜,可惜沒有早些放棄與你這樣耗下去。早在那年我懷胎中毒之后,便該與你和離了!”

  薛成棟聽見這句話,臉皮抽動了下,嘴角緊繃。

  “你為何帶他來?”薛成棟擠出聲音。

  “你以為我是帶他來奚落你?”許芷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,冷冷道:“我今日來見你,不愿他誤會,心生芥蒂,自然帶著一同來最好。”

  寧確在后頭聽得滿腔柔情,幾乎化作一灘水。

  恨不能今日就將人娶回家。

  那骨子里的血液都在奔騰,恨不能狀告天下,他對她的傾慕之情……

  “我們走吧。”許芷吐了口氣,她得進宮去見見清茵,去見見小太子,此時心中那疼痛才按得下去。

  寧確點點頭,跟在許芷身后。

  他們的腳步聲漸遠。

  薛成棟才突地蜷縮扣倒在地上,指尖在地磚上抓出了斑斑血跡。

  禽獸變不成人。

  但禽獸自然也有錐心之痛。

  不多時,有人送上一壺毒酒。

  他掙扎著坐起來,眼皮都沒顫一下,無牽無掛,一飲而盡。

  許芷進宮一趟,便又好似汲取了無窮力量,出來時臉色好看多了。

  隨后寧確又陪著她去了金光寺,找到了那個孩子的墳包。

  許芷流了會兒淚,但也知道沉溺過去無用。

  她只是將那些早年為兒子做的小衣小褲,一同埋了進去。

  雖然他也許已轉世投胎不知幾何,但也要告訴他,他的阿娘愛著他。

  幾日后,正逢良辰吉日。

  寧家的老夫人,顫顫巍巍地趕赴許家。在上柱國夫人的陪伴下,向許家提了親。

  許芪傻了眼:“什么?”

  我去我要換個更厲害的妹夫了?

  京城中也頓時激起了千層浪。

  當初許芷和離,不少人說薛成棟已經足夠好了,許芷離了他,自然再找不到第二個好人家了。

  哪怕如今女兒薛清茵已經做了皇后,但難免仍有人酸溜溜地說上一句,到底是沒了丈夫倚靠呢。

  “怎么會是寧確?”

  “他昔日是魏王一系的人啊!”

  “他將來恐怕是要做宰相的。”

  “她是和離再嫁,這寧公卻還從未成過親啊。這許芷,這許芷……”

  他們思來想去,想不通透,最終只得憋出一句:“這許芷母女著實是有大本事的!”

網頁版章節內容慢,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

請退出轉碼頁面,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。

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