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小梅的反應，陳沐倒是淡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你是怎么進到宣國府里的？”

    “回二爺的話，是家里遭難的時候，恰好遇到宣國府在收買婢女丫鬟，然后被選中了，就一直跟到了宣國府，跟著婆子學了一段時間后，就到了二爺這里，之后從來也沒出過宣國府，也沒和其他什么人接觸過，也從來沒有對二爺您不利的想法，就是之前那段時間被……被……”

    小梅只當是陳沐在盤問她的來歷，于是就在陳沐面前跪了下來，一股腦的說出來，說到最后時頓住，咬著唇角一時間不知怎么說。

    陳沐在床邊坐下，道：“被什么？”

    小梅停停頓頓的道：“被……被仇恨沖昏了頭……就去偷練了武藝，還慢慢忘記了丫鬟的本分……”

    陳沐聞言輕笑，道：“不止是這樣吧，你還覺得跟著我永遠也沒有報仇雪恨的機會，所以心底里也不怎么瞧得起我這個主子。”

    小梅身體輕微顫抖著。

    這么近的距離下，甚至能聽到她連武者最基本的呼吸都變得紊亂了，胸口一陣陣的起伏著，就這么伏在地上。

    過了一會兒，才見她抬起頭，眼中有淚花，聲音輕顫著說道：“二爺但有什么責罰，小梅都沒有怨言。”

    在宣國府這樣的公侯府邸，小梅的行徑早就夠死上數次。

    但過去的陳沐畢竟不是現在的陳沐。

    一方面是小梅瞧不起的對象，是過去那個一事無成的陳沐，另一方面，因莫竹的關系，陳沐也能理解小梅的所為。

    只是理解不代表可以默許，昨天放過小梅算是恩，今天施加的便是威，陳沐可以很隨和，但日后的小梅，必須得乖巧。

    陳沐不說話。

    小梅也就一直跪在那里，強忍著眼中的淚水。

    過了一會兒，感覺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陳沐這才輕笑道：“你倒是個實誠的，也不狡辯一下，那仇恨恐怕是支撐你的所有動力，你卻也不祈求我去為你報仇。”

    “昨天二爺饒過小梅，已是深恩，小梅又怎會不知分寸……”

    小梅就算是尋常丫鬟，也清楚陳沐這樣一位宣國府的少爺，同時還掌握了術師的力量，代表著什么。

    如果說追隨以前的陳沐是看不到什么復仇的希望，那么現在的陳沐只要展示出術師的能力，身份地位將會在頃刻間發生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，恐怕僅僅一句話就能滅掉黑水幫！

    但在清楚意識到這點的情況下，小梅也還是沒有逾越，強行的忍住了心中的所有恨意，沒有試圖去祈求陳沐為她報仇。

    她知道自己沒有那么做的資格。

    “起來吧。”

    陳沐語氣平和的開口。

    雖然因莫竹的關系，無論如何陳沐都不會放過黑水幫，但是小梅的知分寸終究是讓他滿意的。

    心中也暗道一聲這應該不算欺負她罷。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

    小梅終于露出了喜悅，眼角的淚滴也滾落下來，連忙伸手去擦。

    但沒等她動作。

    陳沐輕輕豎起一根手指，她面頰上的兩縷淚滴就悄無聲息的漂浮起來，融成了一滴，并落到了陳沐的指尖。

    “說說你之前的事吧，遭難的事，還有仇恨的事。”

    看著自己那一滴飽滿的淚珠在晨曦的映照下散發出點點晶瑩的光芒，這玄妙的一幕，讓小梅的動作一時間凝住，等反應過來后，兩頰浮現出少許淺紅，不過很快就消失。

    她低下頭講述自己曾經的事。

    將父親遭人誘騙，欠下巨額金財，因償還不上而被要求令她姐妹抵債，拒絕后被黑水幫毒手打死等諸多故事。

    比起陳沐在幽冥時看到的那一點要詳盡了許多。

    包括之后，僥幸遇上宣國府收買婢女丫鬟的事，也講述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就是說黑水幫也不知道你進了宣國府的事，而之后你也再沒有見過他們和你姐姐。”

    陳沐聽罷，沉吟著開口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小梅咬著唇角回應。

    陳沐看著小梅問道：“那你知道你姐姐如今的境況么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打聽到過姐姐的消息，但姐姐落入他們手里……”

    小梅咬著唇角。

    以黑水幫那般殘忍而毫無人性的家伙，她姐姐落入對方手里，至今幾年都了無音訊，如今的境況，不用去想也能猜測的到。

    “那你對黑水幫的了解有多少。”

    陳沐又問。

    小梅仍然搖頭，小聲道：“這幾年里我也曾經試著打聽過，但也只聽說黑水幫這幾年似乎衰敗了許多，其他的便都一無所知了。”

    陳沐思量了一會兒，道：“好，我都知道了，你先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說著揮了下手。

    小梅福了一禮，便退了出去，并小心翼翼的帶上了房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