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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狐女雙指捻起酒盞,將盞沿抵于唇邊,淺啜了一口盞中溫熱的綠蟻。

  而后,她看向檀木窗外的江景,有些苦澀的笑道。

  “我生在大玄,長于玉京城,雖前半生受人所制,可到底在這方土地上生長了二十余載,南山國的青丘是狐族故土不假,可從來沒有見過那方景色,又如何談的上思鄉呢?”

  聽著狐女的喃喃低語,對面的李夜清也是微微頷首。

  但李夜清不曾開口,而是也捻起酒盞,淺嘗綠蟻時聽狐女所言。

  一時無話,片刻后,涂山雪自衣袖之中取出了兩樣物件。

  李夜清定睛看去,只見是一方小巧之際,不盈寸許,僅有兩指寬的木匣和一只針腳略有些糙粗的錦囊。

  “這是?”

  涂山雪用柔嫩的指腹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木匣,緩緩道。

  “我聽族中已故長輩所言,麟功元年,圣人驅逐妖魔,南山國、云螭國和大庸國皆出兵相助,我生父母便是南山國所派大將,可不幸凋亡于戰場刀槍,不留痕跡,只有這兩片殘骨留了下來,將其收入木匣,隨身攜帶,日日相伴。”

  李夜清看著這方木匣,不由得有些唏噓,他嘆了口氣道。

  “故人已逝,桑榆非晚,不要太過于痛心,以后的路還能長,我師傅黃廣孝曾寫給我一句話,不論往哪里走,都是往前走。”

  聞言,涂山雪莞爾一笑。

  “這倒是很像廣孝師傅的話。”

  “對了。”

  李夜清指著涂山雪手中的另一個物件,也就是那只針腳有些粗糙的錦囊,開口問道。

  “這又是什么。”

  見李夜清沒有認出這只錦囊,狐女不免有些嗔怪,狹長的眼眸瞥了李夜清一眼,哼道。

  “李君到底是大玄殿下,見過的稀罕玩意兒都能堆滿一寢宮,哪里還能記得住臨時起意送出的一只小小錦囊?”

  言罷,狐女就準備將錦囊和木匣一起攏回衣袖之中。

  而這時,李夜清也猛然想起來了狐女手中的這只錦囊是什么了。

  這不就是當初在玉京城時,狐女剛離開玉衣衛詔獄,李夜清所贈給她用來遮掩身上妖氣的錦囊么。

  只不過過去了這許多時日,那錦囊中符箓所蘊含的些許靈氣也都消散了,更沒有了遮蔽妖氣的功效。

  “是那時的遮妖符箓啊,我都快把這事情給忘記了。”

  李夜清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發道。

  就在兩人說話間,有兩個讀書人打扮的青年也走進了酒肆喝酒。

  高些的青年穿藍襟長衫,另一個矮胖些的則著杏黃長衫。

  兩人走進酒肆,開口招呼酒肆博士上了兩壺新燙的熱酒,又要了一斤炙肉和兩碟小菜下酒。

  他們搓著手,哈出了絲絲熱氣暖手,直到酒肉齊備,一口熱酒下肚才打開了話匣。

  矮胖的杏黃長衫書生夾了好大一塊炙肉,吃的滿嘴泛油,他抹一抹嘴問道。

  “孟兄,那書舍的藏書,果真有那般神奇?”

  而藍衫青年則是連連點頭。

  “那可不,那書有靈力,只要睡前讀上一讀,那書中場景便能夠入夢啊,如假包換!”

  這話聽的矮胖書生兩眼放光,連肉都顧不上吃了,急切追問道。

  “書景入夢?醒時還能記著嗎?”

  被矮胖書生稱作孟兄的藍衫青年小聲道。

  “記得真真切切,真真切切啊!不瞞賢弟,我前幾日去那書舍租賃了一本杏花記,夜間伴書入睡,竟然靈身離體,恍惚間就入了書中之景啊,那夢中所見所聞,就連觸感都和真的是一模一樣啊。”

  不過即使他聲音壓的再低,也都被另一邊靠窗而坐的李夜清和涂山雪二人聽的真真切切。

  這倒是讓李夜清有些感興趣。

  書中場景能夠入夢,這般事情要么是妖物作祟,借助書籍來吸人精氣,要么就是神跡顯現了。

  但那藍衫青年面容并不憔悴,甚至可以說是精神飽滿,說話也中氣十足,根本不像是被妖魔迫害了。

  再加上剛來楚州之時,在驛站的侍者口中得知這坊間有神靈顯跡,就連希夷山上的道長都為此下了山。

  那么這兩個書生口中所談的書景入夢,應該就和那顯跡的神靈不無關系了。

  這邊李夜清正思索著,狐女不禁問道。

  “李君在想什么?難道是因為。”

  說到這里,狐女瞥了一眼那邊還在侃侃而談的兩個書生。

  而那個矮胖書生也瞧見了那靠窗的美貌姑娘正看向自己,也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皮。

  只是他又看到了狐女腰間所懸掛的素商至和菩薩蠻兩柄刀后,又不禁打了個哆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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