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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聽到裴瑰不孕,還需要配合外用方治療。

  寧顧行剎那間怔住,孤傲冰冷的臉龐短暫因想起妻子而短暫回溫。

  犀利視線像刀生了銹變鈍,“還需要外用方治療?”

  云皎月嘴角微微揚起,她在賭。

  賭裴瑰對于寧顧行的重要性,高于所有。

  男人思想斗爭強烈,臉上的情緒,似江水之上形成的魚鱗潮。

  他雙拳垂在身側緊握,厭惡被脅迫卻又不得不低頭的情形。

  “寧顧行,凡事不要做絕。”

  “我經商,在青州也好,再其他州縣也罷,都需要顏面立足。”

  云皎月給出交易條件,“因此,昨日的內服方,是換你在灘涂之上的承諾。”

  “而今日的外用方,是要你賣我個面子,不能對我家里的表侄不敬。”

  寧顧行薄唇緊抿,陰冷視線緊緊凝視祁長瑾,試圖想穿過男子的身形去看清孩子的面目。

  他強制忍下一時的恥辱,袖子下的手臂青筋暗自暴起。

  徹底動了殺心,聲音幾乎是從齒縫擠出,“今日……我可以賣你一個面子!”

  今日,只限今日!

  寧顧行堅定發誓。

  云皎月四兩撥千斤,“既如此,就請吧。”

  伸手示意寧顧行帶人離場,補充道,“日落之前,我必派人將藥方送你。”

  寧顧行臉色陰沉幾欲滴水,吃癟后難看到極點。

  側眸看她,“好。”

  ……

  云皎月沒指望寧顧行打消對所謂表侄的懷疑。

  但懷疑又怎么樣?

  她不會因此動搖去驗證一件事情。

  帶著孩子回了制香坊,連燒窯廠都沒去。

  祁長瑾一并帶著人同行,聶韜四處在城中溜達了幾圈,趁著夜色也進了制香坊。

  云皎月已經寫好外用方的內容:

  青毛鹿茸、沉香各四錢,肉桂五錢,當歸、川附片、小茴香、良姜、川芎、木香各七兩,黃丹、香油各半鈞。

  順道附上用法一日一貼。

  做法也詳細寫了:

  各七兩的藥材,需用香油炸枯去渣,熬至滴水成珠的狀態,入丹攪勻收膏。

  滴水成珠,也就是,沾取藥汁并滴入清水時,藥滴不會馬上散開溶解,在短時間內仍然保持珠狀。

  另外青毛鹿茸與肉桂、沉香,得混合研成細粉,按藥膏十八兩的比例,兌細粉一錢半,攪勻攤貼即可。

  入夜時,讓孫阿牛和周牛一道,將藥方送去。

  云皎月屏退霜商煙景,姜政周武與聶韜也很有眼力勁退出房間。

  直至屋內剩下祁長瑾與今日在街上爭搶來的孩子。

  云皎月才問道,“說吧,你是哪家的孩子?”

  孩子支支吾吾低下頭不說話。

  他臉上白凈一片,胭脂和干澀的淚痕早就被煙景拿面巾過水抹了又抹。

  纖長眼睫不一會兒又開始掛著淚珠,小聲發出嗚咽聲。

  云皎月沒見過這么愛哭的孩子,簡直比祁昭昭還要愛哭!

  大約過了一刻鐘時間,對方哭完,“我……”

  “嗯?”云皎月輕輕給出回應,示意對方說下去。

  孩子抹了把眼淚,茫然無措又害怕。

  仿如劫后重生一般,“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家的孩子。”

  “我只知道我一直被養在城東的宅院,院子里還有棵只剩樹根的梨花樹。”

  那棵梨花樹,原本已經有一丈高。

  可惜爬過一次樹被人發現后,當晚就被人砍斷。

  他,連偷看院墻外的唯一方法也不再有。

  云皎月記得,李運他們曾抱怨昨夜曾經遇上了一伙劫殺的人。

  耐心問道,“我看你先前穿著不俗,一件衣裳就能抵用尋常人戶過活三月。”

  “想來你從前的生活必定十分富足,但……你為何要鉆狗洞逃跑?”

  “是被昨夜那群殺手給嚇得慌不擇路,才逃跑的嗎?”

  孩子點了點頭,又下意識搖首。

  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起昨日發生的一切。

  再次陷入恐慌。

  嘶啞的聲調堵在喉嚨處不上不下,緊攥著的雙手暴露此刻的緊張情緒。

  因為不信任,以至于無法開口。

  實際上,他的生活的確富足,甚至每日還會有三個侍女照顧他的衣食起居。

  只是每過一年,在鞭炮徹夜齊鳴,煙火氣繚繞的新年。

  陪伴在他身邊的侍女,在天亮前就會被換上一批。

  從他記事以來,從無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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